他长期以来习惯于服从强制的命令,这时也以这种顺从的态度吃喝了别人给他的东西,穿戴上给他的斗篷和别的衣着。他爽快地让女儿挽住他的胳臂,还用双手拉住——紧抓住——她的手。
他们开始下楼。德发日提着灯走在前头,洛瑞先生则走在这小小行列的最后。他们沿着那长长的主楼梯刚走下几级,鞋匠就停了下来,目不转睛地朝屋顶和四周的墙壁看着。
“你记得这地方吗,父亲?还记得上来的事吗?”
“你说什么?”
可是,她还没来得及重复,他就喃喃地做出了回答,仿佛她已经重复问了一遍似的。
“记得?不,我不记得了。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”
很明显,他已经不记得他是怎样被人从监狱带到这间房子里来的了。他们听见他在嘟囔着“北楼一百○五号”,当他朝四周察看时,显然是在寻找那长期禁锢他的城堡的墙。下到院子里了,他又本能地放慢了脚步,仿佛在等着放吊桥。这儿没有吊桥,他只看到一辆马车停在空旷的大街上,他马上放开女儿的手,又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。
门口没有人群聚集,就连那么多窗户里也见不到一个人影。街上冷冷清清,异常寂静,没一个偶尔过往的行人。只能见到一个人,那是德发日太太——她靠在门柱上顾自编织着,什么也没有看。